【凯源】离殇（HE）6
墨祁言和墨祁安两人被搬到了墨府侧厅的两个躺椅上，所有下人都被令退，墨海玄手拿解药坐在最上座，低头不知在沉思什么，这浓重的气氛让所有人都禁声。
“墨伯伯，言哥哥和安哥哥他们...”还未等逍柒儿说完，墨海玄就伸手打断了她，不一会儿，他忽然抬头看向正端起茶杯喝水的王俊凯，开口问道：“敢问宗主，是否有另外的两全其美的方法。”
“墨将军必定知道，这世上鱼和熊掌兼得之事实在太少，与其让两位公子就这么干耗着浪费灵力，不如早一步做好决断。”
王俊凯的一番话算是彻底断失了墨海玄内心的一点希望，而王俊凯放下茶杯，也若有若无地笑了笑，继续说道：“更何况墨伯伯心中早已有了选择，不是吗？”
闻言墨海玄一震，也没有回答什么，拿着解药的手捏得更紧，站起身来，走路的步伐也变得更重，他站立在墨祁言和墨祁安的中间，眉间也挂着一丝不安。
他向墨祁安伸出手似是想要做些什么，而另一边一直焦急等待的逍柒儿以为他就这样决定将解药给了墨祁安，所以匆忙开了口：“墨伯伯...”
逍柒儿看所有人都看向了她，脸色也有了些莫名的尴尬，不过也就一瞬，又再度开口：“安哥哥或许还有时间想其他的方法解救，可是言哥哥他如今气息全无，耽误一点功夫怕就会有生命危险了啊。”
坐在座位上的王俊凯听了这一番话笑容更甚，而逍柒儿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不屑，不过没时间去计较，继续说着：“墨伯伯，还是救最危险的那一个吧。”
“依我看，他们都挺危险的。”坐在王俊凯身边一直没有开口的王源此刻也是发了声，语气里一点面子都不给，仿佛就是要拆穿他们内心真实的想法。
“墨伯伯应该明白，这送解药的人的目的，无非就是想让你做出选择，而两位公子都是你亲生血脉，选择谁放弃谁都难以割舍，可是最终...你还是会做出选择。”
王俊凯一边淡然地说着一边伸手拿过王源喝着的那杯水，从怀里拿出了一瓶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倒了进去，又递送到了王源的手上。
王源也是二话未说就直接喝了下去，这所有的事情似乎对他们都没有任何影响。而墨海玄这次才是彻底地了解，他如今必须做出选择。
这次王源并没有再给他多余的思考时间，而是直接解除了墨祁言和墨祁安两个人身上的封印。墨祁言有了些面色，身上的血开始不住地往外涌，才这么一会儿工夫就已染遍了他躺着的地方。
墨祁安那边也未好到哪里去，红通通的双目狠命地睁着，身体也开始不停地挣扎，若不是那边王源还用藤蔓绑着他，怕是已经发狂了。
墨海玄看着眼前场景，一闭眼一狠心，将长命丹倒在手上，迅速地放进了墨祁言的嘴里。
吞下长命丹的墨祁言，开始迅速地修复伤口，滴下的血虽不能回去，但是伤口愈合无疑已经救了他的命，慢慢地他也开始有了意识，仅一会儿工夫，他有了力气睁开了双眼。
目睹一切的逍柒儿和墨海玄纷纷上前，将他扶起，逍柒儿更为欣喜，一边替他擦着脸上的血迹一边说道：“言哥哥你终于醒了，我好担心你。”而墨祁言看着面前的逍柒儿也笑了笑，费了些力气抬起手摸了摸逍柒儿的脸以示抚慰。
而另一边的墨祁安似是突然间受了什么刺激，身上的气息变得更浓，竟一瞬间挣脱了王源的藤蔓站了起来，不过并未有别的动作，只是狠命地站在那里，眼神凌冽，却不清楚他究竟在看着什么。
王源在墨祁安挣脱藤蔓的一瞬间瞬移到他的面前，而他的目光也随着王源的到来而移到了他的身上。连带着他身上的戾气都减弱了几分。
“墨祁安？”王源试探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不过他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双眼红通地呆呆站在那里。
直到王源抬手想做什么的时候，墨祁安却突然迅速地抓住了他的手腕，那边本一片淡然的王俊凯一瞬间也站了起来，不过看墨祁安似乎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也就抑制住了内心的紧张没有动手。
墨祁安确实没有想要伤害王源，握着王源的手都在微微发抖，也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只是这么握着。
而王源在这个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拉回了从前的记忆。此时此景，与当年如出一辙，看着面前发疯的墨祁安，他仿佛看到了曾经也同他一样命悬一线的王俊凯。
所以王源并未做出任何反抗，反而言语安慰了他：“没事的，墨祁安，我会救你的。”
只这一句，却像是发挥了巨大力量，墨祁安松开了握着王源手腕的手，身体一下子放松便向后仰去，而那边的墨海玄一听王源说要救墨祁安，立刻便有了喜色。
急急上前接过墨祁安后看向已站起身来的王源，开口试探道：“圣君莫不是想到了什么方法救小儿？”
“的确是有一个办法。”
王源一边回答一边转身便来到了王俊凯身边，看着王俊凯抚摸着他被墨祁安的血染红的衣角，微微笑了笑表示未有预料。而王俊凯也未责怪，只是伸手摸了摸他因动作过多而弄乱的头发。
“既然你有办法为什么刚才不说，偏要逼墨伯伯做出选择。”逍柒儿一听王源有办法便想起来刚刚选择救谁的场面，一瞬间怒从中来，急急逼问。
“我为何要说？”王源轻撇了一眼逍柒儿，眼中充满不屑。
“你...”
“我王源做事唯心所向，凡事没有我能与不能，只有我愿，与不愿。”
墨海玄一看逍柒儿仍不依不饶地质问着王源，内心感到一丝不满。其实这么些天，王家的这位小圣君是什么样的性格与脾性，他多半也了解了个大概。
虽说王源不爱多管闲事，但若是真的有什么办法，他是不会置之不理的。一切事情他都相信是有原因的。
不过王源并没有任何解释，只是看着面前质问着她的逍柒儿，问了她一句：“以命换命，逍大小姐可是愿意？”
这一句将满心怒火的逍柒儿问得顿时僵在了那里，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踌躇之间进退两难。
看着逍柒儿的模样，王源嗤笑着说道：“开个玩笑而已，逍大小姐不必当真，且可以放心，情怨红梦的‘情’字并非男女私情，而是血肉亲情，非亲血脉不可救，所以即便你愿意也是无能为力。”
“不过...”
“不过什么？”听得王源说并非是以命换命的逍柒儿刚松了一口气，不想王源这口气又一转折，让她的内心又起了波澜。
“不过虽不是嫡亲血脉亦可救，只是救助者在化解其毒性时，一部分毒性还是会进入到自身体内，从而使自身容颜俱损。我看逍小姐这么关心安公子，是最合适的人选，你觉得呢？”
容颜俱损？她逍柒儿身为一国公主，若是没了这光华外貌，和取了她的命又有什么两样呢。一时之间她更是不敢言语，眼神也迷离闪烁起来，目光撇到旁边的墨海玄时还莫名心虚地微微低下了头。
不过忽然间，她又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既然非亲血脉亦可相救，那就从府里选出一个合适的人选，事后多给他些抚慰金便是了。”
听了这话王源没有再嗤笑，表情立马冷了下来，而那边的王俊凯也是瞬间变了脸色，气愤非常地皱了皱眉头，语气里都带了些火气地问道：“怎么在逍大小姐的眼里，自己的容颜是无价尊贵，其他人的容貌就能论金计算了吗？”
“柒儿她并不是那个意思，还望宗主和圣君不要气恼。”
那边刚有些恢复的墨祁言看这边形式不对，便出言缓和了一下气氛。逍柒儿一听墨祁言为她反驳，立刻逃难似的依在了他的身边。
王源轻哼了一声表示不满，口气轻蔑且毫不客气地回了一句：“虚情假意。”
逍柒儿听了也是内心火冒三丈，却也再不敢出声，也再不质问王源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说要救墨祁安了。
而其实正如墨海玄想的那样，这其中的确是有些原因的。
若没有长命丹或者独门解药，墨祁言身上的‘离魂梦断’靠其他外力或者草药都是很难解的。而墨祁安身上的‘情怨红梦’更是难题上的难题。
这两种毒，王源都亲身经历过，所以如今他也是内心困惑与愤怒，想着有些注定要再见的人，终究也到了该见面的时候了。
想着想着，王源回头望了一眼王俊凯，彼时他也正看着他，明白彼此心知肚明，互做安慰。
其实长命丹能救一人，而如今以王源的身体，他也只能先救一人，下毒之人如此精心布局，究竟是想让墨氏兄弟活还是想置他们于死地也是不得而知。
还是对其他事情另有企图呢？
王源刚准备上前去到墨祁安身边，却发现王俊凯死死地攥着他的衣角，眼睛里虽没有什么情绪，但其实他知道，王俊凯是不想他去救墨祁安的。
王源反握住他握紧的手并顺势蹲下身子在他身边，仰头看着他的眼睛，感受着他内心对往事涌上心头的悲愤与哀伤。
然后他笑了，说着：“等我，很快就回来。”
彼时王源已准备好，席地而坐在墨祁安的身边，将自己的右手与他的左手掌心相对，开始转移他身上的毒。因为他不是第一次做这件事所以很熟悉，过程也进行地很快。
只是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王源所说的清理毒素的病症开始发作，在墨祁安脸上的伤慢慢愈合的时候，他自己的脸上开始慢慢地出现伤痕。
在旁等着的众人都略感惊讶，除了王俊凯，因为他早就知道会有一些症状出现，虽然之后会恢复，但是此刻在看到王源的脸开始出现异常的时候，他也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不安了。
当墨祁安脸上的伤完全痊愈时，王源的脸颊已经布满伤痕，彼时他刚一收手，那边坐着久久不言语的王俊凯瞬间移动到他的面前。
王俊凯将坐在地上的王源迅速却温柔地扶起，然后把刚刚他从自己衣裳上撕扯下来的衣角遮住王源的脸庞，此时他才表现出来，那无限心疼的眼神。
隔着面纱他看到王源对他笑了笑，眼睛依旧明丽动人。
“圣君救小儿的大恩大德，我墨海玄无以为报，请圣君受老夫一拜。”说着便要跪下，不过被迅速回身的王源扶住，然后看他微微摇了摇头。
“墨伯伯何必客气，我虽平常记性有些不好，但是如今仍记得十年前您相救我哥哥之恩。”王源一边说着一边又走回到王俊凯身边，任他伸手扶着，安心地相依在他怀里。
“当年我哥哥遭人暗算掉入深水荷花池中，墨伯伯在以为我哥哥不过是一个普通家丁时，亦可以毫不犹豫地出手相帮，今日之恩，又何足挂齿。”
这时墨海玄才想起这桩陈年旧事，内心也是深有感慨，即便王源如此说了，他也是一谢再谢，然后立刻差人将墨祁安送回到房间里安置。
这会儿子人才散了个干净。
回到未央宫里，王俊凯立刻带了王源就去到他的药庐，看着他里忙外忙，王源的心里甚是心安。
“哥哥......”
听到王源的声音，王俊凯立刻便放下手里的东西来到了他的旁边，帮他拿下了面纱，一边问他怎么了、痛不痛，一边端起方才熬好现在放凉了些的药汁凑到他的嘴边。
“说到底也不过是我自己欠了墨家的人情，你不必非要帮我还的，其实其他人的生死与我们又有何干，我只想你好好的。”
王俊凯看着王源喝了药，心疼地伸手抚了抚他的脸颊，又怕他痛不敢使力，倒是王源伸手握住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旁。
“你我之间，又何必分得这么清楚，哥哥早该知道我愿意为了你做任何事情的。”
王俊凯听了霎时心一动，然后情不自禁地凑近，亲吻在了王源的脸颊上，似是想要安抚他的痛楚。不过只是瞬间，又清醒过来自己在做些什么，迅速直起了身子。
王源本来欣喜的神情立刻拉了下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王俊凯，可是王俊凯却隐忍般咬了咬嘴唇，终是放开了王源起身出了门。
王源看着王俊凯离开的背影，又伸手摸了摸他刚刚亲吻的地方，有些甜蜜却心酸地笑道：“你刚刚心里，在想什么呢？”
一连几日过去了，王源都在未央宫中修养，脸上的伤因他自己身体特殊，且从前已经受过一次毒所以身体也有所防卫，如今也是日渐好转起来。
今日，身体终于恢复了的墨祁安，急急地收拾好了自己便往未央宫中赶去。他从醒来便听父亲说起，王源为了救他，容颜俱损，他大惊之际更是无限感染动容。
其实他在被困期间，虽是中毒颇深且头脑有所不清醒，但是周围的事物他还是有所感知的。
他知道王源为了救他费力冲破结界，他也知道父亲迫于无奈救了兄长而放弃了他，他还知道自己握着王源发抖时，他对自己说：“没事的，墨祁安，我会救你的”。他更知道，在逍柒儿不愿毁容貌救他时，王源义无反顾地救了他。
进了未央宫，他并没有立刻就见到王源，因为宫中的侍女说他陪着王俊凯去郊北的离合园里赏花去了。墨祁安便只好坐在正厅等着，也没有不耐烦，一等便等了一整天。
王源回来时已日近黄昏，身边是陪着他还在说笑的王俊凯。见到墨祁安时王源并未有所惊讶，而墨祁安看到王源进门，脸上带着面纱，一时间内心甚感愧疚与感激。
“安公子如今看起来似是已经大好了。”王源一边说着一边任由王俊凯牵着他，走到正中坐了下来，眼睛毫不避讳地盯着他看。
“身体已经没有大碍，还要多谢圣君救命之恩。”说着他便起身向王源行了个礼以示感激。
“安公子不必客气，我也只是尽力而为罢了。”
“其实......”墨祁安又坐回到座位上，言语踌躇，不知该如何再开口，但是一抬头看见王源疑问地盯着他看，内心又涌上一股异样。
“其实我只是贱命一条，圣君又何必牺牲自己的容貌来救我这么一个废人呢。反正我死了，对墨家和无相都不会有什么影响。”说着说着墨祁安又微微低下了头，语气里都有些委屈和心疼。委屈的是自己似是一无用处，心疼的是王源的姣好容颜。
“安公子又何必妄自菲薄，墨伯伯他...”王源说着停顿了一下，似是在思考要怎样解释才能安抚墨祁安的情绪，“他还是很关心你的，只是情况逼不得已，安公子还是要看开些才是。”
墨祁安听了笑着摇了摇头，语气淡漠地说道：“我明白，也并没有想要争什么，我平常也做惯了闲人，凡事自然也能自己领悟出些道理。”
“安公子能看得开那便最好，至于我的容貌，安公子也不必挂心，我之前中过这个毒，所以身体已有些抗力，加上我哥哥日夜呵护，恢复如初只是需要一些时日罢了。”
一听王源这话，墨祁安顿时心中松了口气，眼神里都带了些流光溢彩。
这让身边的王俊凯觉得异常地不舒服，像是故意炫耀一般，王俊凯少有地开口说道：“你也不必觉得愧疚，源儿也只不过是为了报答当年墨将军救我命的恩情罢了。彼此互不相欠。”
听了这话的王源扭头看向了王俊凯，内心觉得有点奇怪，王俊凯从来不会像这样故意回呛别人的，但是又觉得听了他说的话以后，内心有那么一点…嗯，小开心。
坐着又聊了会儿天，墨祁安看王源有些劳累也便不再打扰，临走时还似乎依依不舍地看了王源好几眼。
“看墨祁安这模样，似是对你有些心思。”墨祁安刚出门，一旁坐着的王俊凯便开口调侃了王源，只是语气冷淡了些，也没有开玩笑的气氛。
“心思？”王源似乎对王俊凯的话也是提了些兴趣，难得看到王俊凯如此吃味地说话。
“你那么费尽心思救了他的命，他怕是会以为你也有些什么想法，趁着他现在还没有更多的误会之前，你还是趁早和他说清楚地好。”
听着王俊凯的话王源心里不知是何想法，只是微笑了笑回答道：“哥哥又怎么知道真的是误会呢？或许我就是为了救他啊。”
王俊凯一听这话霎时愣住，扭头看着王源表情严肃地盯着自己，突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怎么？我若是有了心上人，哥哥不替我高兴吗？”王源直勾勾地盯着王俊凯，质问的语气让王俊凯分辨不清，他此刻究竟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源儿…你…”
“那哥哥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呢？是想以后亲手把我送给别人，还是想…”王源一边说着一边凑近王俊凯，让王俊凯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
“源儿，别这样…”
王源像是早已料到王俊凯的反应，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放过他，而是突然发了力趁着王俊凯没反应过来，迅速地在他的唇上印了一吻。
“王俊凯，你舍得吗？”
王源微哑了嗓音，紧握王俊凯的手放到了他的胸膛，哑声开口：“听听你自己的心，王俊凯，你以后真的能，亲手把我送出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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