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源】离殇（HE）8
王默婴此时也没有立刻回答，守卫的将军回头看了一眼他，似是受了他什么肯定，然后语气暴躁地开口回答道：“此等罪臣没有资格葬在历代主上所居的上陵，主上念在兄弟之情不忍赶尽杀绝，便将骨灰暂且供奉在了乾坤城思眠庵的神像前。”
一听这话，王俊凯与在那边坐着的王源内心顿时都心懑难平。
王默然既已身死，死者也应入土为安。这样天天庙堂供奉、人群嘈杂不得安宁，王默婴这招可真够狠绝。
内心既烦躁，脸上也便没有什么好脸色。王俊凯此刻脸色发黑堂堂地站在那里，眼神凛冽地盯着坐在最高位的王默婴，连带着身上都带了一股抑制不住的杀气。
王默婴倒是毫不畏怯，挥手退却了身边守卫后，悠悠地开口：“宗主可还记得，旌邱的承诺？”
“不必时刻提醒，我与这无相还有割不断的枷锁。”
王俊凯听到‘承诺’二字火气便又大了几分，言语间也丝毫不客气，再无客套可言，连场面话也懒得应付。
“那就请宗主多用些心思在履行承诺上，而不是做些无关紧要的事，找一些无关紧要的人。”
王默婴的语气着重地点名‘无关紧要的人’，似是警告且威震地发布皇令，无一不告诫王俊凯，旌邱‘承诺’的分量。
王俊凯不屑一顾地哼了一声，似是不满却也未有出言反驳，只是身上的戾气轻了些，眼神却更加轻蔑。
“国主要什么条件，才能将王默然的骨灰交给我们。”
王源此刻已放下手中的茶杯，徘徊踯躅地来到王俊凯的身边，知道王俊凯此刻不愿理会王默婴，便出口提了交换条件。
“朕若是说，什么条件都不行呢，王源你难不成要强抢回去？”
王默婴依旧淡然地坐在那里，可手上不知与那将军做了什么手势，那将军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
“强抢实在是煞了国主的面子，况且那样太费时间。”王源开口说着，似乎在描述一件平常的小事，语气里都是随常，“若国主当真不给，那我便只能趁着哪日月黑风高，取来便是。”
王源说得随意，“取”字用得含蓄，实是告诉王默婴，即便他强留着不给，他也有千万种方法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王默婴没有立刻答话，倒是一旁看戏的顾谦沐似是被王源的话语逗笑，情不自禁般噗嗤低低笑了一声，他身旁的萧檬立时感到疑惑，却碍于之前他的严肃斥责而不敢问出口。
“大胆，主上面前竟敢口出狂言，即便你是旌邱圣君，也不能如此这般不知尊卑。”
守卫在王默婴身边的那将军对王俊凯还是有所敬畏，但是到了王源这边似是毫无顾忌，出口便严厉指责。
而那将军在刚刚斥责完王源的下一瞬间，便再无任何机会言语。
谁都没有看清楚王俊凯的动作，快得让人触目惊心，只知道他动作的下一刻那将军的身体便莫名其妙地着了火。
那火来得迅猛且不可毁灭，临近的士兵有的急忙用布帛扑火，有的弄来祭台旁的水企图扑灭火焰。
但是这把火着实不好消下去，就像是此刻王俊凯内心的怒火，一时之间难以平息。
徒留那将军发着哭泣般的吼叫痛苦地在地上打滚，此刻连死亡都变得艰难。因为点燃这把火的王俊凯就是要他这般生不如死。
“在这世上，还没有任何人能同我弟弟这般讲话。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他面前猖狂。”
王俊凯说着这句话时伸手牵过王源的手，让他往自己的身边靠近些，无限温柔。
可却接着回过头眼神冷漠地看着座上的王默婴说道：“国主身边还是不要留着这么愚蠢的人为好，以免下次引火自焚。”
王默婴怎会听不出来王俊凯的警告，他也知道王俊凯绝对也有这个能耐。
终究他们之间有着旌邱的承诺，他却不能强逼着王俊凯，而王俊凯也绝不会甘心屈居人下。
“哥哥......”
刚才还言语不善的王俊凯此刻听到王源唤他，立时便轻柔地伏在他的耳边问着他是否感觉不舒服。
“我确是有些累了，我们改日再来看父母亲吧。”看王源的脸色开始变得煞白，王俊凯立刻心头一紧，牵着他的手改为将他拥入怀中，怕他一个不注意便瘫软下去。
“我们这就回去。”王俊凯抱着王源温柔至极，声音里都是宠溺。
“王默然的事，改日我会亲自拜访国主的，告辞。”说完这句话，王俊凯便再没有理会坐着的那几个人，搂着王源飞身一跃跳到冰雪凤凰上，便飞驰而去。
“旌邱的王家兄弟着实有趣。”
待他们走后，顾谦沐无所顾忌地向王默婴说着，语气里都是好奇，似乎丝毫没有被刚才那一场面惊吓，只是在那将军燃烧后留下的尸体残灰落到他的袖子上时，不耐地抚了抚衣袖。
“王宗主他确是有自己的傲气，为人也清冷了一些，对凡事都漠不关心，倒是他弟弟王源，性子虽也冷，却较之更柔和一些。”
王默婴说着他们二人，语气里听不出来情绪，却似乎是毫不在意刚才那场闹剧。
“矫情做作的公子哥姿态罢了，凡事还不是要我哥哥护着他。”
萧檬想起刚才王俊凯对王源温柔相对的神情与动作，再对比他走时竟丝毫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内心顿时心酸又气愤，此时说到王源语气都更冲了些。
不想王默婴没有赞同他的说法，却反而不满地蹙起了眉头，眼神轻蔑地看着萧檬说道：“朕若记得没错，你幼时似是与王家兄弟一同长大，怎么竟没见过王源施幻时的样子吗？”
王默婴这一句让萧檬内心一怔，他确实没有见过王源施幻时的模样，只因他那时没有那个资格。
这一句讽刺，他完全听了出来，却没想到王默婴在经过刚才的场面后竟还能如此这般维护王源。
“朕，在过去近三十年的年岁里，从来没有见过比王源施法结界更加厉害的人。而他的能力无关旌邱血脉，只是与生俱来。”
王默婴在开了头之后，似乎更加止不住地说起王源的好，此刻连眼神都变得柔和了一些。
“再言之，旌邱王家宗主的弟弟，又是圣君，又岂会是平常泛泛之辈。”王默婴这一句语气着重的“弟弟”像一把利刀直刺萧檬的心头。
似是说着，这世上的所有人都知道，他王俊凯从来都只有王源一个弟弟。而萧檬与他的母亲再不会是旌邱王家的人了，更何况在方才他自己也被王俊凯亲口唾弃。
从上陵回来之后，王源便变得有些沉默寡言，方才一进门竟突然呕了一口血，着实将王俊凯吓得不轻。
“早知你气性大，今后这些人我们还是少见得好。今日见了他们心里憋闷得紧吧。”
王俊凯赶忙将王源扶到床上坐下，便匆匆地进了内屋开始熬药，一边熬着一边和王源说着话，怕他心情更加郁闷。
王俊凯口中的“这些人”，指的却不是今日发生冲突的王默婴，也自然不会是从头到尾都鲜少出声的顾谦沐。
他指的，是萧雨岚和萧檬。
他知道，王源也知道。
其实从看见他们那刻起，王源的心里就控制不住地开始冒火，仿佛十年前的种种如今都历历在目。
可他必须有所顾忌。
一要顾忌王默婴和顾谦沐，虽说如今他们已不是王家人，但终究十年前的事还是“家丑不可外扬”。
其次，也是更重要的一点，他必须要顾忌到王俊凯，毕竟那是他的亲生母亲和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可他自己的内心里，其实早已将他们千刀万剐。
“哥哥......”
“嗯？”
听到王俊凯的回应之后，王源反而莫名停顿了一下，然后最终还是开口说道：“有些事情，终究我还是要讨回来的。”
听了他的话，王俊凯拿药的手不自觉地滞了一下，却也只是一下，然后很自然地接着拿药。
“随你开心就好。”
听得王俊凯的话，王源却是一愣，随他开心，他却真的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吗？
“我一定要用他们的血，来祭奠我的父亲母亲。”王源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地站起身，来到王俊凯的身旁，似是怕他没有理会到自己的意思。
没想到王俊凯立刻放下草药，一个转身便将他扶在怀中，怕他摔倒，也是安抚他的情绪，可手上却轻轻地捏了他一下以示惩戒。
看着他略带疑惑的眼神，王俊凯才悠悠开口说道：“是我们的父亲和母亲。”
王源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言语疏忽，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怯怯地将头埋了下去，可是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低着头说着：“可是终究，萧雨岚才是你的亲生母亲。”
听了王源的话，王俊凯也一时之间陷入了往日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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