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辰

风吹雨打都永不离岛的一只躺尸蟹圆

【凯源】离殇(HE)3

王源就像那天他们出岛时一般,飞身悬于空中,两手相合摆弄手势,手腕处的手链又一次闪起了光。

他的声音那样素清,那样悠远绵长,一声“梦魂离殇”,虽语气清淡,却能令在场所有的人都心起波澜。

牧卿浅见他如此行动,不知要何所为,便想着顾不上那么多了,先下手为强总是没错的,他能有多大的本事只身对抗。所以她挥手出击的手势一出,所有将士纷纷提剑向前,呼喝声震天动地。

只是霎时间,他们又全都定格在那里,四面八方不知是从哪里聚集来的水流,集结盘旋在他们的周围。

然后就只见他们从脚底开始慢慢结了冰,那痛苦在缓慢延续,顿时哭喊声一片。

冰似乎在侵蚀他们的每一寸肌肤,既是心痒难耐,又是百般痛苦,只想早早结束,可偏偏王源像是故意折磨他们一般,放慢过程,让他们加倍痛苦。

当水流慢慢散去,留下的依旧是刚才意气风发的士兵摆出的剑阵,只是此刻,他们成了冰雕罢了。

牧卿浅从未见过如此场面,即便自己在战场上杀伐多年见过无数高手,却也从未见过有人能只身一人,一招直接将他们牧家军的凌云阵给击破,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王源轻轻放低了自己的身子,赤足踩在会台上,缓缓穿过这些士兵,来到了牧卿浅的面前,上下打量着她,不屑般悠然开口:“一只手还是一条腿,我可以让你自己选择。”

如果刚才牧卿浅还是勉强支撑,那么此刻便是已临近崩溃边缘了,她是还未战便已输得一败涂地,甚至连出手的机会都不曾有。

那边的众人早已被眼前景象所惊呆,墨家父子惊叹若是连这位王家的小圣君都有如此能力,那么王俊凯身为旌邱宗主的能力就更是不容小觑了。

牧远风本就大惊失色,如今一听,这王家小公子似是要将牧卿浅的臂膀折断,想来牧家只她这一只独苗,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自己可如何向列祖列宗交代啊。

饶是牧老太爷久经世事如今也淡然不得了,急急便开了口:“圣君。”

牧老太爷更是上前站于高台边缘,向着王源的方向行着礼,语气慌乱:“今日之事是我这老头子的不是,不懂管教,让孙女得罪了圣君,还望圣君念在我这把老骨头还要后人送终的份上,饶了她这一次。圣君大恩,来日我老头子必不敢忘。”

王源没有任何行动,也没有回答牧老太爷,转身看向高台,看王俊凯并没有什么言语,只是手指不停地敲击着旁边的茶杯,其他人也都不曾开口说一句话,恐害怕说错了什么又惹这位圣君不高兴。

“兄长。”

最后终是牧夜樰开了口,王源一听立刻看向了他,牧卿浅也下意识地一并看了过来,看他脸颊绯红,气色不错,身边的妻子也紧紧捏着他的臂膀,他自己则是淡淡的笑挂在脸上。

“兄长今日是想得罪我牧家了?”本是质问的话语,被他一说倒是温声细语,毫无怒气。

“那又如何?”王源似是觉得有趣,脸色也好看了些,牧夜樰不着痕迹地抚下妻子捏住他臂膀的手,向前走过去也来到高台边缘,与牧老太爷并肩。

牧远风心想他们看起来关系甚是亲近,或许由夜樰来说会有转机,也便由着他来。

“那兄长便是想试试我这些年,功夫有无长进了。”

说完这句话,牧夜樰提起身上的佩剑便飞向了王源的方向,他的妻子刚反应过来他已出去挑衅,不自觉地惊呼出他的名字。不过牧夜樰并未加以理会,毅然落在了王源的面前。

牧卿浅一看这形势,赶忙起身跑向高台的方向,而王源似乎也并没有要追究的意思。

那边的王俊凯也甚是无奈,本是想着以儆效尤,不曾想这两人许久未见,再见时必要闹一闹了。

牧夜樰手握长剑,而王源手里未着兵器,两人在这场上一来一往,明眼人一看便知他们在玩闹,并没有任何要拼命的意思,连点到为止都不算是。

只是突然间,王源猛然转身握住牧夜樰的长剑,仔细地打量了一番,意味深长地一笑,他的剑便应声而落。

那边本没有多加在意的众人,一看这局面突变立时又目不转睛地盯着事态发展,尤其是牧夜樰的妻子,心更是砰砰直跳,恨不能立刻挡在夫君面前。

“兄长耍赖,这可是樰儿最心爱的剑了。”

而这边,牧夜樰看自己的长剑折断甚是伤心,立时便甩了剑柄撒起娇来,声音里都是委屈,让在场的人都目瞪口呆,何时见过做事雷厉果断的牧夜樰如此模样。

王源看起来心情甚是不错,见他这般模样更是爱怜,想他还是十年前那个会躲在自己怀里撒娇的樰儿。

“以后你最心爱的,应该是这把剑。”

只见王源跃身而起,双臂展翅,不知施了什么法术,那些冰冻住士兵的冰雪开始一层层地脱落,冰屑又迅速集结到王源的右手四周。

当士兵们开始慢慢有了知觉的时候,王源右手处也由那些冰雪结成了一把长剑,他只用力一握,冰凌便崩碎洒落,他在这温暖季节亲手缔造了这场雪。

他手里的那把剑已经不能用“长剑”二字形容,因是那把剑长度惊人,竟足有两米多长。

剑身通体白皙,似是玉雕,却到处散发寒气。握在他的手里却能延伸出好远,耀眼光芒,熠熠生辉。

王源似挑逗般对着牧夜樰挑了挑眉,右手也摆弄了几下那把剑,似是在问他是否满意。

谁知牧夜樰毫不领情,哼了一声:“小哥哥这样便算是打发樰儿了?怎么着也得把兄长压箱底的赤泠剑送出来,才能让我消气。”

王源呵呵一笑,那边的王俊凯更是无可奈何,这小子竟是惦记自己的剑惦记了这么久。

“深海冰晶,饶是我动用离殇也得数月才能驾驭,又以灵力滋养整整十日方能锻造而成。”

王源一边笑一边抚摸剑身,甚是爱怜:“我为它取名,沁夜寒雪,与你相配,还望樰少爷能够看得上眼?”。

哪还用王源再多言,牧夜樰立时便来到王源的身边将剑抢了过去,使了几下十分顺手,心里甚是欢喜,那模样倒像是一个孩子般天真可爱。

 

“过来。”

许久不曾说话的王俊凯柔柔一开口,不知是给谁说,旁边的人都不敢有所行动,个个缄口不言。刚才闯祸的牧卿浅更是下意识地便往后退,怯怯地躲在牧老太爷的身后。

只见王俊凯不知何时已经起身,对着会台方向,淡淡表情,那边的王源轻轻拍了拍牧夜樰的肩膀后,立刻飞身便来到了王俊凯的面前。

王俊凯抚了抚他凌乱的发丝,动作轻柔,语气里却带了些严厉地说道:“不过是几个小兵,也值得你动用离殇耗了自己的灵。”说完也是微皱了皱眉瞪了王源一眼。

王源心虚地呵呵一笑,拍下王俊凯的手,凑近了他身边,软软开口:“我看你都有些劳累了,想着早早了结,你可以早些回去歇息啊。”

王俊凯无奈地用手指敲了敲他的头,算是惩戒,王源揉了揉额头,依旧笑靥如花。

“今日我本不欲多言,可如今想来有些事情是不得不说得明白些了。”

王俊凯已缓步来到了高台边,礼貌地向牧老太爷行了礼后,却面对着高台说着话。台下观会人群早已匆匆跑散,留下的是刚刚才恢复知觉的牧家军和一旁静观其变的墨家将。

“方才牧家小姐所言,让王某也明白了一件事。”

王俊凯稍稍停顿,接过王源递过来的茶,抿了一口,轻轻摇了摇头。

牧卿浅本就心惊,如今更是听他提起自己,不自觉地捏紧了爷爷的手臂。牧远风又何尝不是怕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心里想着如何两全,既要不损牧家的面子,又必须要给足王家脸面。

“我旌邱王家确已不如数年前那般光耀门楣了,如今想来也已不是王默婴身边的什么红人,所以不免有些人会见风使舵地搬弄是非,随便就敢欺辱到我头上来。”

“今日,即便是他王默婴亲自在场,也要对我旌邱王家忌惮三分,我不知自己是哪个地方给了你们一种错觉,认为我是好欺负的。”

王俊凯眼睛盯着杯中的茶叶,手腕不时晃动,似不经意间说出的话,语气也并未加重,可莫名地却令人心感彷徨,话语间席卷而来的是毁天灭地之势。

“今日的小小惩戒,不过是要各位清楚地知道一件事。”

“我旌邱王家还没有灭门呢。”

这最后一句,他的语气依旧是那般不轻不重,可是却似突然间直冲天际到达云端,与之相呼应的是苍穹滚滚雷声。

刚才还艳阳高照,只瞬间已乌云密布,闪电一声,震惊了所有人的心。

那般傲然轻决的模样,根本不必再多言,台上除了最年长的牧老太爷和死撑着的牧卿浅外,所有人都已拜跪在地,统统低着头,一语不敢言。

台下的士兵更是早已被这气势压倒,似乎不由控制却又像是心甘情愿般,放下了手中的兵器跪倒在地。

许久沉默,无人敢率先开口,所有人都在等着这位宗主的号令。

“哥哥今日出门的时辰长了些,早些回去歇息?”这种时候也理应是王源开口了,他的话似问句却带了些不容拒绝的坚持,而王俊凯是一定会听从。

而在放下茶杯的时候,王俊凯却问起了不相关的话:“今日这茶可是牧府准备的?”

那边的牧远风一听这话,以为这茶不合他的口味,恐又生祸端,一时之间还在思考如何回答。

思虑间牧夜樰已收了剑来到高台,躬身向王俊凯行着礼,言语亲切:“樰儿改日会亲自送一些到兄长那里。”

王俊凯似是十分满意这个回答,嘴角弯弯,携着王源转身离去。

天空已经开始下起了绵绵细雨,墨海玄与牧远风彼此寒暄几句之后也都匆匆离开。

一直站在屋顶的墨祁安在会场空空荡荡之后,还呆呆地待在那里,不免淋了些雨,也不甚在意,想来这府里日后怕是会越来越热闹了。

而这王家小圣君,也确实,很有趣。

 

先别人一步离开会场的王家兄弟却是迟迟还未回府,因王俊凯说刚来的时候诸多事情耽搁,今日虽天公不作美,不过也算是好不容易得空出了门,自是要替王源置办置办的。

首要的事情,便是替王源做件衣服,图纸是他亲自所绘,从未有过的细心,只为他这唯一最亲爱的至亲。

一把青竹伞,两个人儿,并肩而立,更似是要天涯远去。

 

牧府里自是不平静,牧家老太爷动了大气,一时间卧床不起,牧卿浅更是被禁足在府,无令不得出。

墨府也安静不到哪里去,今日之事早已传遍整个国城,谁人不知,旌邱王家假以时日必是要东山再起再创昔日辉煌了。

墨海玄归来后便是细细嘱咐着墨家兄弟,从前已有的礼数,今后更是半点也马虎不得。

 

“哥哥回来得晚了些。”

王俊凯刚刚遣散服侍的人,便听到躺在自己床上的王源这样说,看样子是等了很久有些不耐烦了。

王源并没有睁开眼,还是那样规矩地躺着,腿肚间缠绕的花朵瓣上残留着些水汽。

王俊凯关住门,将烛火又多点亮了几个,这才缓缓来到了床沿边,看着王源闭眼歇息的样子,不想说任何话来打扰此刻的清净。

不过显然王源在他面前绝不是沉得住气的人,见他久不言语,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臂膀,惹得他情不自禁地笑了几声。

“还疼吗?”

玩闹间,王俊凯已捉住了王源不规矩的手,那手今日替他挡住了一剑,虽不会留下伤口,可他知道他的源儿是最怕疼的。

想着想着便忍不住从怀中拿出手帕轻轻地抚了抚,王源任由他安抚着,嘴里说着“不疼”也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

“今日之事虽效果显著,不过离殇,以后还是不要再轻易用了。”

王俊凯一边说着,手上的力气也略微重了些,似是警醒王源一定要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王源刚想说什么,又被他打断:“我知用离殇会更有成效。”

“只是,我要你明白,这世上会有很多事,可无论是何事,于我而言,都绝不足以同你相提并论。”

他深邃的双眸盯住王源,说得那样认真,语气真挚而强烈,不容置疑的样子令人心甘情愿臣服。

王源乖乖点了点头,再不反驳,低了头看着他的手,像是在反思着什么,王俊凯看他这模样甚感乖巧可爱,停了手中的安抚,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今夜可要留下来陪我?”

王俊凯一边说着一边抽身出来,走到内屋里拿出药壶子和白瓷碗,用手摸了摸壶身感觉还温热着,便就势倒出了一碗递到了王源面前。

王源也不抱怨,张口干脆地喝了下去,喝完以后仍不自觉地啧了一下嘴,表情略显苦涩地说道:“好啊。”

然后两相无话,王俊凯忙他的大事,而王源只管安心歇息便是,这所有的事里,本就没有什么是需要他操心的。

只是想着今日这一招,怕是日后更是要谨慎些才是,本不欲过早表现,无奈如今树大招风是免不了了。

而他们原本也就没多少安生的日子可以过了。

想着想着,王源又慢慢地微睁了眼,看了看坐在桌前写着什么的王俊凯。

他是那样淡然,看似无所在意,其实内心也是甚不情愿。这王家的头衔,于他们而言,不过都是些紧密枷锁罢了,关键时刻只会锁得他们喘不过气。


评论(2)

热度(19)